240.花朝大选芝雅初入宫

花朝大选之日眨眼便至，此次大选，乃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大选后宫御妻，这自然是引得民间闻风而动。一时之间，玉京赌坊广开赌局，百姓们皆八卦着哪家的姑娘能入了当今圣上的法眼，从此一飞冲天光耀门楣。毕竟这次选秀乃是天下大选，除却玉京城中出身显赫的贵女们会参选外，还有许多外地大族或是小官小吏的适龄女儿也会远道而来行参待选——故这天方泛白，便有百姓结伴与赌坊开盘的庄家们前往御街两侧提前站地儿准备围观这一场难得的名姝争艳。

按例来说，帝王选妃三年一次，倒也不至于震撼到万人空巷的地步。但周仁帝当政时，却为子孙后代留下恪行节俭之规；而仁帝之后为做天下表率，亲下懿旨大幅裁减后宫宫人之数，并将三年天下大选改为只可新帝登基之时大选天下，其余之时，只得在玉京城中挑选适龄女子略办小选。此令之后，新帝登基后的头一次大选便成了仅次于登基、封后大典之外的隆重之事。

而这次大选，内务府与早已在萧锦棠登基时便开始筹备。可以说，早在萧锦棠登基大典之时，宫内的花鸟使们便启程前往全国各地如大浪淘沙海底捞针一般寻觅合乎要求的美人——

这是一个及其严苛的过筛选程。首先年龄必为适孕之龄，从十五及笄至二十岁桃李之年的未婚女子中筛选。且无论多么美貌，若不是出身士族便无法入选，故而入选之女，无论贫富，皆可称之为贵女；且需除却出身士族阶层的身份之外，她们还需遣上八字作合婚之算，若与陛下与其亲眷八字不合，那绝不可入选。通过合婚之算后，便是花鸟使亲自登府相面。相面顾名思义，便是看贵女长相如何。而这‘相面’也颇多讲究，不是光长得漂亮就可以，毕竟入选之女相貌最重要的是‘端正’与‘福气’，五官不协、寒薄尖酸、狐媚风骚、面有瘢痕者皆不可入选。

过了前两关，便是‘外检’与‘内检’，这个过程与挑选配种的牲畜无甚区别，外检首先要看贵女的牙口，要皓齿如编贝，不可有龅牙或是缺牙蛀牙齿列不整等情况；且要发黑丰厚如明缎，甲面若冰片，这说明此女气血充盈，没有虚耗之症；更要眼眸明亮，没有口臭，表明脏腑健康；更要瞧看手相足相，掌纹必须要连贯，不可有断纹断掌或是跛足。

而过了‘外检’，便要贵女脱下全身衣物行‘内检’：贵女身材不可太过干瘦与肥胖，更不可有体臭或疤痕。体肤需骨肉匀亭脂肤如玉，胸部丰满骨盆合宜易生养。当然，最重要的是，要确保贵女仍是处子清白之身——或许符合其中一条的美人繁多如星，可要全部符合这些苛刻条件、能过这几关的美人皆是万里挑一的难得。

且按照选秀惯例，贵女为表对陛下尊敬，必在御街之外下车，而后由宫人引领，自侧门入宫。然此亦给了寻常百姓一睹芳容的机会，故而为见此风华盛景，许多玉京百姓便自发前往御街两边等着秀女入宫。他们会记录下这些秀女们的名字，用来行赌谁会飞上枝头成为凤凰。但围观秀女毕竟于礼不合，可历朝却并无当权者制止这种行为，大抵是这也算那高高在上的天家的与民同乐。

天将泛明之时，御街之外便已聚起不少赶来凑热闹的百姓们。在这个不平凡的清晨，除却热情的百姓之外，各家有资格参选的贵女大部分亦皆是兴奋与激动的。她们天未发明便起身妆扮，势要在今日的花朝之选上艳压群芳得了新帝的青睐。然比之这一派的热火朝天，将女儿进宫托为全族希望的兰府之上却是反常的平静——因为他们委实不必激动或是紧张，兰氏作为皇帝重要的制衡砝码，近乎每朝每代都会送女入宫。选兰氏之女为妃亦或是为后，早已成了君臣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交易与默契。

兰芝雅此时正坐在她闺阁旁的侧厅里喝着早茶，在她身旁除却自幼相伴的贴身侍女融霜之外，还有一位躬着身子正埋首于药箱拾掇的青衫少年。少年年岁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他容貌不算精致俊美，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平平无奇。但就是这样一张平凡素净的脸上，少年的眼睛却格外明净剔透，像是在眼底藏了一泓清冽干净的清泉一般，令人望之便心静止燥。

他缓缓将配好的药膏放在离兰芝雅手侧三寸远的案几上，随后收好药箱微微欠身开口，周身气度从容如水，开口柔缓似带三分笑意令人闻之只觉如沐春风：“三小姐，您腿伤未愈，这几日切记勿要久立，以免落下一生的病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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